【無名山上】
顧台看着眼前的陌生場景,腦子裡不禁閃過一萬個問號。
自己上一秒還在聽着歷史課,不過是眨個眼的功夫,就不知怎的,來到了這間茅草屋裡。
身上古舊的麻布料子,傳統的服裝形制,無不提醒着他一個荒謬至極,卻又如鐵一般的事實。
「我穿越了?」
話音剛落,門外便響起一道粗獷聲音。
「誰在屋裡?」
顧台這才發現,自己不但是穿越了,更是直接穿越到了別人家裡。
越來越近的腳步聲,如同作響的死亡喪鐘一般,一下下敲在顧台的心窩上,直把他敲得喘不過氣來。
此時的顧台,就像是在草原中被狼群追趕,找不到洞穴的野兔一般,緊張情緒已然達到了閾值。
他緊盯大門,小心翼翼地挪動着雙腿,努力為自己尋找一個可以藏身的地方。
「床下?床下應該可以躲人!」
顧台心裏這樣想着,身體也隨之行動起來。可他卻全然忘記了,那張大床前面,還擺放着其他陳設。
床前桌子隨着顧台的動作嘎吱一響,瞬間打破了屋中原有的寧靜。
見此情形,顧台不由得暗道一聲糟糕,立馬趴到地上,後退着往床下鑽去。
聽到屋內傳來奇怪響動,門外腳步也隨之緊湊起來。當腳步接近門口之時,竟出人意料地戛然而止,取而代之的,則是一道清脆的拔刀聲響。
高中還沒畢業的顧台,哪裡經歷過這種真刀真槍的場面,一時間不由得是緊張萬分。渾身顫抖的他,趕忙調整呼吸,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。
門口一聲嘎吱過後,兩根粗壯的小腿緩緩走進屋內,繞着房間開始踱步。
「人呢?我幻聽了?真口口邪門兒!」
粗腿大漢在屋內環繞幾圈,仔細檢查過衣櫃和窗帘之後,沒有發現任何蹤跡。他小心翼翼地收起佩刀,坐在床上歇了一會兒,站起身來朝屋外走去。
聽着腳步聲越來越遠,精神緊繃的顧台,總算是鬆了一口氣,忍不住吐槽起剛才的情境。
「噦,這腳……滂臭。」
「可不是么。」
顧台身邊傳來一道幽幽的清細男聲。
「嗯……啊啊啊啊啊啊!什麼玩意?」
由於天色臨近黃昏,床底也跟着漆黑一片。着急躲進來的顧台,竟沒看到自己身邊還趴着一個大活人。
「我又不是詭怪,你叫什麼?」
趴了許久的顧台,頭腦本就不大清醒,再加上突然受到這種驚嚇,一時間理解失誤,慌忙向那道男聲回復。
「我叫顧顧顧顧顧顧……」
「哪來的野鴿子?把舌頭撿起來!」
清細男聲先是調侃,隨後又耐心作出解釋。
「你那麼緊張幹嘛?我又不是壞人。」
「你不是和剛才那個人一夥的?」
「當然不是,要不然我為什麼也躲在床底下……」
思考能力回歸正常的顧台,只覺得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,實在是愚蠢至極,便沒好意思再繼續回話。
不一會兒,清細男聲率先發言,打破了這尷尬的沉默。
「外面那人好像走了,咱倆出來吧。」
幾下衣服摩擦地面的動靜過後,空氣中傳來帶着些許火藥味的嚓嚓聲音,頃刻間,屋子竟變得明亮無比,一席蹚地白袍也映入顧台眼帘。
確認外面着實沒什麼危險,顧台側身一翻,一下子從床底骨碌了出來。
待他完全站起身,兩人這才算是打了一個照面。
眼前撥弄着油燈的男子,生得是極為標緻,甚至可以用驚為天人來形容。稜角分明的俊臉上,嵌着清秀而堅挺的五官,垂墜到地面的白衣,搭配着飄逸的過肩黑髮。讓原本就修長的體態,更加顯得輕盈無比。除了衣服在地上蹭出些許黑點之外,竟然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來。
「認識一下,我叫柳然,柳樹的柳,然後的然。」
白衣男子率先自我介紹道。
「你呢?咕咕咕……」
「顧台,回顧的顧,颱風的台。」
顧台向前微微拱手,臉上帶着些許尷尬。
「是非之地不宜久留,要不……咱們先走,路上再詳談?」
柳然點了點頭表示同意,邁開大步就朝門口走去。
隨着房門被他向外推開,淡黃色燈光發散到屋外,直照射出一張漆黑如尼的人臉來。
這張臉生得是十分醜陋,月球表面般的皮膚上,豎立着數不清的汗毛,活像是片亞馬遜雨林。斜仄刀疤嵌在頰側,宛若東非大裂谷一般,更是把臉襯得猙獰可怖。沿着刀疤紋路向上看去,一雙瞪若銅鈴的黑色眸子,在燈光閃爍下散發出陣陣陰騖……
如此一張猙獰臉龐手持佩刀,孤身站在傾盆大雨之中,惡狠狠地盯着顧柳二人。
柳然見此情形,又默默把門關了回去。
「小賊,拿命來!」
房門外面傳來一道震怒的聲音。
顧柳二人見狀,趕忙把門上插銷插好,用身體抵住大門,給那男子硬堵在外面。
眼見這門怎麼推都推不開,氣憤的男子便用腳對準門板,一下下地踹了起來。那踹門的力道,比起猛張飛來,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。若非房門足夠堅硬,顧柳二人怕是早已經變成了刀下亡魂。
「這可如何是好?」
抵在受震門板上,周身發麻的顧台,驚恐地問向柳然。
「我又不是神仙,我怎麼知道?」
柳然無奈的回答。
久久踹不開門的醜陋男子,氣急之下,竟抬手將長劍**門中,直給正在面對面交談的顧柳二人,照了一回金屬鏡子。
本就鬥志鬆懈的兩人,見到這種情況,瞬間放棄了擋門的想法,轉身向著床邊跑去。
聽聞腳步聲的醜陋男子,趁此機會,一腳踹開屋子大門,揮舞起剛從門中拔出的長劍,衝殺向顧柳二人身側。
「燈!」
剛靠打滾躲過一記橫劈的顧台,扯着脖子對柳然喊道。
「熄燈!」
柳然的反應也是極為迅速,一個假動作晃過眼前醜陋男子,徑直衝到放油燈的桌子旁邊。
可就當他彎下腰,準備將油燈吹滅之時,一柄長劍,竟悄無聲息地抵到了他的咽喉之上。